漆黑的夜幕。只剩乌云撑开双手拥抱着星星。
女生从沙发上起身,纤手攀上苏贤如玉般细致的脖颈:“你还是在乎我的,至少,你来救我了。”
苏贤推开她紧贴着他暖暖的身子,晶亮的灯光柔和了他脸上的线条:“下次,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。”
叶紫青依旧微笑。即便他对她这般冷漠。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他说,我苏贤的人。
她是他苏贤的人呵。
而且,那个男人,也因为对自己不敬被挑断了脚筋,这些,都是他还放不下她的最好证据。
苏贤背过身,不去看她:“阿楚,送她回家。”
空气里,只剩稀薄的氧气,令人窒息。
他深呼吸,拉开窗帘。城市妖娆的夜色绵延直至僻静的郊区。那个方向,就是学校。
“贤,我知道。我都知道。我会等你静下心的。”叶紫青的声音越来越远,最后淹没在嘈杂的音浪中。
苏贤揉揉太阳穴,指尖仿佛染上了血腥。那双眺向远方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笑意。
他正在竭力用每一寸脑细胞描绘莫小雅歌唱时样子,是深情款款,抑或是保守古板?
思绪飞快倒流。
几个小时前。
苏贤跨上重型机车,时针指向6点半,分秒不差。
后备箱里,躺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。
粉色蕾丝,厚厚的纸张上印着黑白两色圆圈,如同梦幻的汽泡,又好像是奶牛的外套。
抚下挡风玻璃,苏贤自言自语:“会不会去太早了?那个丫头会喜欢这个礼物么?”
认识她,他开始顾虑好多好多。
种种疑问被刺鼻的烟尘遣得一干二净。
苏贤腾空双脚,抬头,看见小熊张开双臂,气喘吁吁,额头上是来不及拭去的汗珠。短发服服帖帖的粘在潮湿的脸颊:“不好,不好了。紫青姐她她”
“她,怎么了?”滚烫的热气喷在玻璃上,朦胧一片。
“她被一群人包围了。看起来他们好像都有背景。”小熊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,是简单的陈述句。
他知道的,凭她的能力,完全可以救出叶紫青。
她们,不过是为了演出苦肉戏让他观赏。
苏贤还是紧随着小熊去了地下停车场。
女生咖啡色的长发因为搏斗而凌乱不堪。而那个手臂上有块刺青的男人,正用他的脚狠狠的踢向她脆弱的腹部。
将手中的星星坠链收紧,苏贤疲惫的把整个身子抛进沙发。
她的眼睛,真像夜幕中最璀璨的那枚星。
路灯斜斜的打在地面。灰白的水泥路铺上一层柔和的昏黄。
舒朵挽着莫小雅的手儿,神采奕奕:“小雅,刚才你唱的很棒。”
“是吗?”莫小雅笑了,眼睛里载着点点美丽的光芒。
裴歌安静的走在两个女生的旁边,微斜脑袋。瞳孔里是膨胀的笑意。
“可是。”舒朵站定,看着她,“那个男生是谁呢?他叫你嫂子。”
“扑哧。”莫小雅隐忍已久的那股东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,捂着肚子大笑起来。只要一想到那个粗大条的皮子,她总是会条反射的想要笑。
是个很有趣的男生。
莫小雅在这样想。
她没有注意到,裴歌那双如同火炬般灼热的眸子,盛满的是怒气。
“苏贤。”裴歌的声音幽如潭水,寒冷彻骨。
莫小雅转身,月色下,他的轮廓清晰无比。高挺的鼻子因为涂上白光而格外漂亮。
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那棵繁茂的大树,再绕个弯,便是女生宿舍了。
“苏贤?你是说,他”舒朵的话说到一半,惊讶的望向裴歌。
莫小雅皱眉,他们的语气,分明袒露了对苏贤的厌恶,或者说,是憎恨。
他,有那般可恨么?
虽然他玩世不恭,目中无人。但是,他也有那么柔弱的一面啊。苏贤将脸埋进膝盖无助的模样和他心碎的哀求,仿佛是循环单曲。至今依旧刻在她脑海中。
“以后,离他远点。”裴歌抓住她的手臂,眼神却是温润如同一江春水。
舒朵微怔,紧接着,身子便僵硬了。
他们,好像是画在白纸上最美丽的人儿,而她,只是一个屏息欣赏的局外人。
“为什么?”她并不是喜欢追根究底,只是,裴歌莫名的偏执让她心中不悦,“因为他是黑社会?因为他看起来很坏?”
空气里隐约散开了浓厚的硝烟味。
他捏住她的大掌越发用力,直到莫小雅手腕部位的肤色变得惨白:“我只是,在保护你。”
保护。
他便是用这种方式来庇佑她的么?
莫小雅浑浊的眼睛变得湛蓝,恍如回到了那个凉风习习的午后。
“我们来做个交易吧!”男人双手交叉,搁在身前,语气有些浮躁。
漂移在周围的湿润小颗粒拍打在她脸上,着实生疼。莫小雅回头。
“我知道,你一定会想去英国的。而且,我不但包了你的手术费,一切开支,也由我负责。”裴应天开始在她的身边来回踱步。
听起来,真是个不错的诱饵呢。
莫小雅眯眼,问:“那么,条件呢?”
交易,自然是有交也有易的。
裴应天轻轻的拍掌,表示对她缜密心思的赞赏:“我的条件是,如果你活下来了,你的命,便是我的。”
“咯咯咯。”莫小雅轻笑,甩开他紧缠的大手,“那么,我就拭目以待了。裴少爷。”
裴少爷。
三个字眼深深的扎进他的喉咙。接着,全身疼痛的忍不住发颤。
裴应天。
你除了母亲,你到底还要多少人的性命,才肯罢手?
威廉。
我多想把她拥进怀里,可是,她恨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