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风阵阵

作者: 郑乐天 字数:2955

  当兵了!

  从本章开始,接下来的章节就基本上算我是成年了吧,虽然岁数还没有到18岁,但是当兵长一辈,岁数大不大没关系,但是“解放军叔叔”这个称呼可是老前辈给定的,我也没办法,小小年纪就成叔叔辈了。

  艰苦辛劳的新兵连生活,让我从一个老百姓脱胎换骨成一名合格优秀的军人,带着“三项标兵”的优异成绩我分到了军分区干休所。

  干休所的兵,让我说,就是穿着军装的普通人,没有军号声,没有整齐划一步伐,没有正规的宿舍和内务,说白了就是一群伺候老干部的小保姆,我开始被分到了炊事班,但是只干了二十五天,就因为做得饭菜同志们实在难以下咽给“下岗”了,我又调到了公务班,开始给所首长们打扫卫生去了。

  其实公务班的工作简单的实在没法,基本上就属于弱智工种,每天早晨起床后,打开所领导的办公室把卫生搞搞,打上几壶开水,领发一下报纸,这就是一天的工作,相对繁琐的就是还要将报纸分分类,然后挨家挨户的给休干们送到报箱,其他就是看电视打扑克。

  一年后,我接替老兵当了班长,除了继续管理公务班又多了一项工作,就是同时也要管理总机班,公务班就四个人加上总机班的三个女兵和两个临时工,我管着九个人,说是管,其实就那么点事,主要把每个月的班排一下,我就成了一个大“闲”人。

  闲着有闲着的好处,可不是单纯自由自在,这样我有了充足时间去和领导们混,原来是小兵,看见当官的除了面上的客气话之外,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深的来往,加上小,那一套咱亦不会,现在好了,我只要有时间就在各个部门领导屋里串,没几天,大大小小的官们都熟了,尤其是政工股长,不但是熟,而且我还天天给他帮忙,你那就是从抄材料开始,到简单点的材料撰写,别看哥们文化不高,从小的语文写作能力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。(插一句:经过这么多年的工作实践经验来看,参加工作后,能写绝对吃得开,其实仔细观察一下,每个单位的领导文字能力都非常好,这样也容易崭露头角,那个单位不缺写手啊?)

  哥们儿我从小就练书法,十几岁就已经是书法家了,(喜欢书法的朋友可以到我的艺术网看看:)这下可有了用武之地,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脑这种先进东西,上报材料都是靠手写,所里正好缺写字好的人,我正好给他们填补了这个空白,好家伙,有的时候,一天要写几万字,哎,就当练硬笔书法了。

  干休所还有很突出的特点,就是经常会死人,毕竟老干部多吗。我服役的干休所是全家第一干休所,住着一大批的老红军,你想想要是赶上“红军”了,那岁数都多大了,其中有几个比较牛的领导,最厉害的当属毛主席的警卫员,警卫团第一任政委,1955年的少将,不过到了我在的那个时候,就剩了包括这个老政委在内的十几个红军了,其他的岁数也都差不多80岁上下,在加上老干部家属,死人就很正常不过了。

  我的书法,在有人去世后,可派上了用场,那就是写悼词、写挽联,基本上我每次都是治丧委员会的,跟着当官的在后边瞎忙,开始什么都不懂,指挥我干嘛我就干嘛,到后来我就轻车熟路了,安排火化、安葬等后事,基本上我个人就可以搞定。

  资格老、级别高的去烈士陵园,级别稍低的差不多都安葬在了“双凤山”公墓,这个公墓是公立的,分成南凤和北凤两个山,普通老百姓都安葬在南凤,厅级以上才可以去北凤,军级以上都在北凤正厅,工作的关系,我当然是去北凤的时候多了,因此我很快就和看灵堂的一个小姑娘混熟了,每次别人在等逝者火化的时候,我就早早的到了公墓那办理“入住”手续,在等待过程中,我就到北凤厅那,跟人家说几句好话,人家早早的就把门打开了,然后我就到里面看看逝者住哪啊,住几层啊,心里提前有个数,等人们来了,不是显得我工作细心周到吗。

  北凤正厅里,真不是一般人住的,就看看人家的骨灰盒就知道了,几百块钱的骨灰盒基本上看不到,那些个小“房子”真是不赖,楠木的、紫檀的,还有很多是玉石的,让我羡慕的不得了,要是等我将来有那么一天,能住上个玉房子,那简直美极了。

  我喜欢在灵堂里转着玩,因为里面安静极了,不但是环境安静,每次我走到了里面,心情也出奇的安静,就是那种很超脱的感觉。

  这天,死了一个家属老太太,我当时还纳闷了,上午我还和老太太聊天了,怎么到了晚上老太太就病逝了?老太太的老伴多年前就病逝了,我没赶上,她一直和儿子住在一起,这个儿子及其不孝顺,我一到干休所就听说了,经常把他老妈赶出家门,老太太挺可怜的,我去抬老太太上灵车的时候,无意间碰到了老太太的胳膊和手,发现身体还热着了,我当时还怀疑这人到底死没死啊?哎,死不死的,扔到火葬场的冰柜里不死也冻死了,在天平间将人装到塑料袋的时候,我正好蹲在老太太的头部,当我从脚的方向拉拉链的时候,到了我这里就怎么也拉不上去,我不停的校正着老太太的身体,却还是拉不上去,我不停的在那扒拉老太太的头,她的头就在那晃过来晃过去,几个胆小的差点吓跑了,他们使劲的瞪着我,我才意识到,这样的确很吓人,最终我拉链还是拉上了,“咣当”,冰箱的大门上死了。

  以老太太的身份只能到南风居住,这个厅被建在了山的最高处,这天天气很阴,而且还挂着小风,虽然是夏季,但今天却凉爽的和秋天差不多。我办完手续,就来到了南风的大厅,和看灵堂的说了几句,我就进去转了,别笑,谁叫我有这个爱好呢?

  南风我进的次数不多,毕竟是普通人的地方,这里和北凤比起来就差得很多了,不但建筑档次低,里面的装饰也很差,就和商店的货架子一样,摆的满满当当的,我走在里面的夹道中,东张西望的看着各式骨灰盒和上面的照片,试图找找有没有熟人,就在这时。

  “呜!”的一阵风挂了起来,把我的衣服角都挂了起来。

  “好家伙,好大风!”我当时并没有在意。

  “呜!”又一阵。

  “嗯?不对啊,这可是在屋子里,而且大门还关着,哪来的风啊?”第二阵风引起我的警觉。

  我急忙走到了中间的那个夹道上。

  “呜!”风再次挂起。

  这时我才感觉到,这阵风是冰冷的,就好像三九天的白毛风一般,寒彻透骨,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。

  “不是吧,这么邪门?”天生胆大的我心里也不免一凉。马上就有了跑出屋子的冲动。

  可是当我试图挪动脚的时候,才发现我的双脚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,无论我怎么使劲也动弹不了半分。

  我的两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,原来呆在骨灰堂那种平静的心,也随着我的汗珠开始剧烈的跳起来,“砰砰!”声,仿佛自己都可以听到。

  我张大嘴想喊人,可是声带好像失去了原来的功能,成了光张嘴不出声的哑巴了,这种从没听说过或谁遇到过的事情此时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恐惧。

  “你是谁啊?”一个声音突然想起。

  “我是来打前站的。”我下意识的回答一句。

  “嗯?我能说话了?”我惊讶于我高亢的嗓音。

  “哦!”来人转身走出了灵堂,我这才看清好像也是看守骨灰堂的人。

  我试着迈动双脚,发现行走入常,似乎刚才的那诡异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,我疾步走出了灵堂,这才注意到,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了,风也停了。

  后来,我再也没有敢进过南风厅,直到现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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