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科举一事可是大事，牵扯甚广，不容人忽视。
监察司的官吏迅速行动，将杨岳明带进监察司中，甚至还惊动了监察司今日值班的长官，“本次科举为何不公？你要细从实说来。”
“本次科举的解元虞栎，与本次主考官有不正当关系。”杨岳明义愤填膺，一副主持正义，为民除害的样子。
文之敏原本在喝茶看好戏，听他这么说，一口水险些没呛在嗓子眼里，“什么叫不正当关系！这人会不会用词啊？不就是小师叔与小师侄的关系吗？”
虞栎倒是还挺不能理解，文之敏为什么这么大反应，“他应该是指我和小师叔并不是一般的先生与考生之间的关系，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？”
哪怕虞栎偶尔可以理解他说的话，但这隔了一个世界，又加上古今之间的文化差异，文之敏有的时候还是很寂寞啊。
文之敏能说，他刚才心思不纯洁的想歪这个“不正当关系”了吗？
显然不能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对他污蔑你科举舞弊感到生气而已，没什么。”文之敏讪讪笑了，找了个理由，匆匆忙忙的遮掩过去。
虞栎并不相信他这个随口胡扯的理由，文之敏义愤填膺好半天了，突然泄气了似的平淡收场，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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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栎暗自把此事记在心中。
那边监察司的调查仍在继续，“你说的乃是今科解元虞栎与主考官方明霍？他们二人之间有何不正当关系，从实道来。”
“这虞栎师从前阁老徐跃川，众所周知，徐跃川的师弟乃是本场主考官方明霍，二人关系甚笃，而主考官又负责本次乡试的出题，若方明霍有意透露一二，虞栎必然是本次科举头名解元。”杨岳明十分笃定。
几个官吏交换了一下眼色，显然对杨岳明所说之事颇为不屑。
本朝科举虽有避嫌的制度，但一般都避亲缘之人和直系师生，还没听说过谁家连小师叔也要避开的。
监察司的上峰显然对这个没有实锤的事件兴致缺缺，“就这？”
杨岳明一咬牙一狠心，认定了虞栎是借助徐跃川的势力，才拿到今科解元的，不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，如何能比得过他数十年的苦读，“学生敢以性命担保，此事绝无虚假。”
看在杨岳明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份上，监察司的人决定勉强前去询问一番。
毕竟一个前来举报的举人，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，而本场科举的主考官方明霍，则是朝中数得着的重臣，只要不傻的人都该知道哪边可以得罪，哪边不能得罪。
若是方明霍当真违法乱纪，那监察司的人也好说话，只是现在这人空口乱说，毫无证据，监察室的人也不能拿方明霍如何，甚至少不得得小心翼翼的赔不是。
还有那名考生，师从徐跃川，也是个不得了的狠人，对待这两位，还是要小心拿捏。
想到这里，监察司这位不由得有些头疼，便面色不善，狠狠盯了地上的杨岳明一眼。
“可乐，准备准备接客啦。”文之敏的投影看到这里，习惯性的提醒了虞栎一句。
虞栎再次无语，“还说别人用词，你自己的用词也并不是很谨慎。”
文之敏嘿嘿一笑，并不答话。
监察司这边兵分两路，一边儿来找虞栎，另一边则前往方明霍处，想要调取本次考生的试卷。
方明霍不明就里，“为何突然要调动考卷？”
监察室的人在没有实锤的情况下，总不能跟朝廷重臣说“因为你涉嫌舞弊”，因此避重就轻解释道，“有个考生提出质疑，言道此次科举名次不公。”
方明霍只觉得好笑，“年年落榜的人这么多，个个都觉得自己文采斐然，落榜就是不公，怎么，你们难道还要挨个检查不成？”
“方大人，咱这也是没办法，那人不光说不公，还说此次科举舞弊，这要是捅出去那可是天大的娄子，为防患于未然，这不，没办法，咱才走这一趟。”前来取试卷的衙役一脸无奈。
方明霍也不好为难，批下了手令，将本次科举的试卷悉数送去。
监察司的人细细翻阅过虞栎的试卷后，只觉念出来，便满口生香，文采斐然，点得解元，名副其实。
再一看这杨岳明的试卷，虽也可圈可点，但平淡无味，细细读来，只觉味如嚼蜡，这落到最后一名，实在是不亏。
偏偏杨岳明本人还扯着嗓子，大声道：“这必然是主考官提前漏题，他反复修改而成。”
虞栎，不恼不慌，与杨岳明当堂对质，“这位兄台，你我素昧平生，为何要这样诬陷于我？”
“我只是看不得有人弄虚作假。”杨岳明梗着脖子，一脸“不愿与此人为伍”的清高模样。
虞栎摇了摇头，往东边遥遥一礼，“嘴说无凭，兄台，如果觉得我弄虚作假，可要拿出实据，单凭一点虚无缥缈的关系，便推断我舞弊，不仅是对我本人的极大污蔑，更是对本次主考官的不尊重，还有对当今圣上的不尊重。”
杨岳明顿时一惊，“你可不要胡说八道，我怎么对圣上不尊重。”
“主考官乃是圣上轻点，你质疑主考官舞弊，岂不是在质疑圣上的眼光？”虞栎不慌不忙，娓娓道来，监察司的人纷纷点头，看杨岳明越发不顺眼。
杨岳明显然慌了，“我并没有对圣上不敬之意，你这才是空口污蔑人。”
虞栎并不说话，反正杨岳明如何，周围的人都心里有数。
监察司的人一大早被拉起来，诊断这桩公案，已经是十分不满，眼下更是对杨岳明颇有意见，只想赶紧结案，便温声对虞栎道，“既然他质疑你提前得到考题，不如你再择一题，现场做一份策论，展露一番你的才华，也好让这等人死心。”
虞栎，处变不惊，慢条斯理整理了一番袖口，“既然是大人所求，为证清白，学生也只得勉力一试。”